高中可以被看作学习生涯中最累的阶段，没有之一，而最不把高中牲当然看到时候，是高三。
而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，更是卷中之卷。
此时，距离林瑰正式旷课，已经过去两天。
许婷的意外住院，并没有给太多人造成影响，作为信息链条的最底层，消息传到学生耳朵里，就变成了许婷出了车祸，请假住院了。
晚上11点20分，自习课下课后，继续在教室中复习一段时间的李清玉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。
叹了口气，散开已经被抓得有些乱的马尾，李清玉想起了她的老哥。
那个老大不小还在和城管斗智斗勇，到处摆地摊，卖一些神神鬼鬼的玄学玩意儿的老哥。
说起周易八卦倒是一本正经，却不会算命，还煞有介事地说什么“凡人不可轻探命运”之类莫名其妙的话，却敢把一些像糊弄小孩般的鬼画符摆上桌。
古古怪怪的，居然也能赚到钱。
李清玉对于李莲生这个老哥的印象大多源自于小时候，后来李莲生将她托管在王姓阿姨的家中，就一去不返。
等她记事更清楚后，最具体的印象就只剩下每月打来的生活费和那串电话号码。
其他的，什么也没有了。
后来因为一些波折，她搬出了王阿姨家，住到了外边。
高考在即，从开学前的期盼，到后来的失落、冷漠，兄长最近回月湖了，但是只是为了工作，于是她送了衣服，顺便看看十年不见的兄长模样。
长相变了点，但声音还是很熟悉。
她原本以为兄妹之间的交流即将止步于此，没想到半夜回家，就看见这老哥蹲在公寓楼外面的雨棚下，抽着烟，烟火忽明忽暗，冷的瑟瑟发抖。
看清来人，他烟都给掉了。
“妹啊，你终于回来了，王姐说你搬到这里来了。”
“瞧我这记性，我还以为你是明年高考咧，不然早回来了。”
她原以为，十年的分别早已淡化了兄妹间的感情，自己可以很坚强很坚强，结果听见这熟悉的声音，潜藏在血脉中、无法割舍的炙热情感突然就爆发出来，烫的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才回来啊！”
那天晚上她很不争气的哭了，她原以为自己的泪腺在成长过程中已经退化掉了。
原来人激动的时候，真的能说哭就哭啊。
哭到说不出话，吓得老哥慌手慌脚时，李清玉心中反而想着这些不太着调的事。
老哥现在就在家中，不过他也可能在校门外等她，习惯独居，家中多了一人，即使是亲哥哥，李清玉也有些不习惯。
但要说开不开心，李清玉真的很开心。
“清玉，你是要走了吗？”
回忆突然被打断，李清玉回头，看见余豪、秦骁涵、邓芸芸和周子甜坐在角落里，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李清玉点头，满心疑惑。
这四个人平时有这么好学吗？居然会留校到这个点。
“我们想用一下六楼自习室的钥匙，我看你就要回去了。麻烦你等我们也怪不好意思对，不如今天就由我们来还钥匙吧，待会你就不用去为自习室锁门了。”
邓芸芸说道，她的长相略显刻薄，高鼻深眼，嘴唇纤薄，还画了一个加深眼部轮廓的眼妆，上了厚厚的粉底，在深夜看见，感觉就像见了鬼一样。
自习室在教室对面，中间只隔了一条“U”型回廊，平均分配给班级，用于给班级优等生补习。
而今天，由李清玉负责保管自习室门锁钥匙。
“你那么晚用那地方干什么？”李清玉说道，送给他们一个略显促狭的笑容。
两男两女，深夜自习室。
就算他们不打算干什么羞羞的事，作为钥匙保管人，李清玉也义务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。
而调侃的表情、语音语调，可以极大的缓解她提问时的产生对立感，还能虚晃一枪，便于获得信息。
而这种调侃，本身基于李清玉清楚四人组内部存在暧昧的气氛。
“诶，不是你想的那样啦！真是，清玉你看着一本正经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？”邓芸芸有些脸红，还好脸上的腻子很厚，除了她自己以为，谁也看不出来。
她假装不着痕迹的看了余豪一眼，然后就正碰上李清玉挑眉。
那眼神就好像在说“A上去，不要怂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！”三言两语就被羞涩击垮的邓芸芸靠近李清玉，小声说道，“你知道数学天使吗？”
李清玉：？
数学天使是什么鬼？数学明明是恶魔才对吧？而且就算要有天使，那也只能往堕天使里面找吧？
随着邓芸芸小声的解释，李清玉的疑惑逐渐解开。
传说中，因为历届学子对于数学都有无尽的怨怒和不满，而这些情绪凝聚成了一种特殊的磁场，只要在深夜，围坐在放有白纸的桌旁，四个人一起抓着圆规，令圆规的笔尖恰好触碰到白纸的正中心，然后喊出特定的咒语，就能将数学天使召唤出来。
数学天使会回答你关于数学方面的三个问题，当然，你也可以通过预支头发的方式提高自己的数学成绩。
大概意思就是这样。
所以这不就是笔仙的变更版么？！
听完邓芸芸的解释，李清玉沉默半晌，问道：
“能告诉我那个特定咒语是什么吗？”
“奇变偶不变，符号看象限。”
李清玉：……
这很数学天使。
“记得早点回去，不要忘记锁门了。”李清玉说道，将钥匙递给邓芸芸，“记得早点回家，数学天使管不管用我不知道，但写数学题肯定是有效的。”
“嘿嘿，我就是因为看见数学题就头秃，才会想着试试玄学的方法嘛。”
李清玉挥了挥手，和教室里的四人作别，就独自回家。
校门外，一个身影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，这个点早己没有巴士来往。
看见那个身影，李清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暖流，她径直走了过去。
“哥！”
坐在站台上的人，正是李莲生。
“走吧，回家去。”
昏黄的灯光穿透黑暗，一点点照亮来时的道路，也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，摇曳在树影间。
李清玉回想起李莲生的职业，之前问他时，他总说自己是道士，但问他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时，李莲生总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。
不过既然是干风水玄学这行的，应该多少会懂一些像模像样的知识，至少能糊弄到金主，得以养家糊口的。
“哥，你说你是个道士，那我可要考考你。今天邓芸芸打算召唤数学天使……”
李清玉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随着她说的内容越来越具体，李莲生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，最后几乎定在原地不动了。
以为老哥只是被这个滑稽的事情吸引住了，李清玉完全没有察觉到李莲生的不对劲，用最后一句话进行收尾。
“你猜他们能不能成功召唤到数学天使。”
“我希望他们没有召唤到。”
李莲生沉声说道。
“不然明天你们大概率是不用上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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